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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俊美男人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他滿足地喟嘆:「你終于是我的了!」
迷藥用量并不多,我倒在身后男人懷里的時候,只是四肢發軟,但仍然有些意識。
那男人撤去了幾分力氣,頓了幾秒,而后又再次捂緊。
……
我醒來的時候,花了 30 秒接受現狀。
我,百里嘉嘉,被囚禁了!
我又花了 10 分鐘在房里兜兜轉轉。
第一,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第二,門窗嚴絲合縫。
第三,窗外是一片空曠的土地,只有零星幾棟自建房,地處郊區。
第四,復刻我房間的程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第五,床頭柜有一杯水和我喜歡的抹茶蛋糕。
另外,還有一封信。
「吾之摯愛:
見信如晤。
不必恐懼。
你無法逃離。
段翊」
我把羊皮信紙翻來覆去檢查,甚至還透過陽光試圖尋找隱藏文字。
但并沒有,他的確只留下了 19 字箴言。
字跡行云流水,又裹挾著千鈞之力,幾近戳破羊皮紙。
2
房門被推開。
半開的縫隙外是暗黑一片,隱隱有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我從 1 數到了 10,也無人進來。
等了又等,似乎有什么金屬物體摩擦地板的聲音。
段翊終于從黑暗中現身。
膚色是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深灰色的居家服顯得他慵懶斯文。
矜貴之中,又帶了點禁欲的味道。
他彎起的手指正鉤著一副尾端拖著鏈條的精致手銬。
真是囚禁的常規操作啊!
「嘉嘉……你是我的了。」
他朝我逼近,眼中的灼熱和占有,讓我忍不住偏過頭。
終于在我面前站定,高挑又精瘦的身體投下一片陰影。
我被他低啞沉凝又仿若情人的呢喃恍了心神。
直到「咔噠」兩聲傳來,才發現左右手腕已被手銬銬住,兩根鏈條分別連接在了床的兩側。
長度足夠讓我下床活動,只是無法出門。
段翊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捕捉到獵物的滿足。
「怕嗎?」他輕輕撫摸上了我的頭發。
正常人被限制人身自由,一定是怕的。
但我,是社恐!
根本不帶怕的好嗎!
我只關心:「你把我綁到這里來,我工作怎么辦?」
他笑了笑:「已經幫你辭掉了。」
我又問他:「那我以后沒有收入,怎么活著?」
他把我輕推到床頭,單手摁著我,卻是令人動彈不得的力道。
「留在我身邊,你要的,但凡我有,都給你。」
既然如此,還有一個終極問題,或者說是試探——
「可我想要自由。」
段翊單膝抵在床沿,偏過頭吻在了我的唇角。
直到我忍不住動了動,他才抬起頭,眼里滿是瘋狂與偏執。
「什么都能給,唯獨自由不行!」
他細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神色陰鷙又不容拒絕:「你別妄想見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達成共識!
我也不想見到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他察覺到我的溫順,心情好了不少,松開了對我的禁錮,后退半步:「嘉嘉,從現在開始,你要服從我,遵守我的規矩。
「你不能聯系任何人,當然你也聯系不了。也不會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聯系你。
「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不會有人覺得你故意不答復,也不會對你的處境有任何懷疑。
「你消失得合情合理。」
這是規矩嗎?
不,這不是。
這是社恐的福音!
3
段翊說要去給我做晚飯,讓我乖乖待在房間里,不要妄想逃跑。
聽到鎖門的聲音,我有些好笑。
天塌地陷,我也不會逃跑的。
心懷壯志地在床上靠了會兒,沒想到卻是睡了過去。
再醒來,發現桌上已經擺了六菜一湯一甜品。
可樂雞翅、竹蓀蝦滑、椒鹽排骨、松子魚、蒜香茄子、紅燒肉、羅宋湯、雙皮奶。
我瘋狂咽口水。
而段翊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他把我抱到了椅子上,卷起我的袖子,又把筷子遞給我,然后就坐在那里,視線緊緊黏在我身上。
我心頭一跳,發現問題并不簡單。
雖然不用見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可我要和他相處啊!
「我可以一個人吃飯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嘉嘉,我想每分每秒都和你待在一起。」他目光沉沉,有些陰郁,「你是想離開我?」
完蛋,原來還是 24 小時社交!
我垂下眼睛,咬了口可樂雞翅,又胡亂扒了兩口飯。
和源源不斷,不知數量的人進行間斷性社交,還是和段翊全天候社交?
真是極限二選一。
雖然內心天人交戰,面上我還是溫順搖頭。
他十分滿意,又盛了碗湯遞給我:「喜歡吃嗎?」
每一道都是我平日里喜歡的菜肴,我毫不猶豫地說喜歡。
見我吃了不少,他臉上的陰沉也退卻了幾分。
段翊利落地把碗筷收走,只留下雙皮奶給我當飯后甜點。鎖門前他還不忘警告我一番:「不要想逃。」
在房間里消食沒多久,段翊就回來了,還拿著一臺香檳色的筆記本電腦。
「我在里面下載了一些劇,我想你會喜歡的。還想看什么就告訴我,我去準備。」
接過筆記本打開一看,里面的劇簡直是鋪天蓋地。還都是我喜歡的類型。
甚至有很多劇,因為工作繁忙來不及看,放進收藏夾里吃灰已久。
「我很喜歡,我現在就看!」我激動地把筆記本抱在懷里,順便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你要趕我走?」段翊幽深的黑眸,冷冷看我。
好半天我才有違真心地憋出一句:「沒,就是有些不習慣。」
他搬了椅子坐在旁邊,像是安撫一只怕生的貓咪一樣,很是溫柔:「你會習慣我的。」
如果無視旁邊猶如實質的目光,看劇還是很爽的。我幾乎是如饑似渴地一頓猛看,直到膀胱發起抗議。
「我想去上廁所。」我合上筆記本,訥訥開口,有些不好意思。
段翊了然地把我左右手的手銬解開,而后緊緊扣住我的手腕。
房間外面很黑,幾乎什么都看不到,我齜牙咧嘴地被他牽著朝前走去:「你輕點!痛!」
「輕點你會跑的。」
「我不會。」
他沒有理我,打開門把我送進了廁所。
我褪下褲子,就發現他竟然也擠進來,然后關上門,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拽著掛在膝蓋的褲子,我的臉色猶如調色盤。
如果說紅黃藍是三原色。
那我宣布紅白黑是絕望色。
「你、你……你怎么進來了?」我急成了結巴。
又用畢生最快的速度,火急火燎提上外褲。
段翊反手把門鎖好:「不看著你,你會跑的。」
我扣上了褲扣,心情復雜。
他眉毛一挑,耐人尋味地看我:「嘉嘉,你害羞什么?我說過你是我的,你什么樣子不能給我看?」
4
當然不能!
我在內心咆哮!
「你出去,我對天發誓絕對不跑!」我舉起三根手指。
他不為所動:「我從不相信誓言。」
「但你可以相信我。」
這話說得很是深情,我甚至想為自己鼓掌。
段翊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既然動之以情不行,那就曉之以理:「你在廁所外面守著我,沒什么區別。」
段翊微微笑了一下,換了個姿勢半倚在門上。
我懂了,可我的膀胱不想懂!
我兩股戰戰,表情卻分外堅定:「我如果逃跑,就天打雷——」
他神色一變,一步跨過來捂住我的嘴,沖擊力讓我撞在了淋浴門上。
預想的疼痛并沒有來,他手抵在了我腦袋和淋浴門之間。
「嘉嘉,不要這么說自己。」
段翊眼眶微紅,聲線是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神色晦暗不明,似乎壓抑著什么。
良久,他深深吐了口氣,開門出去。
我心有余悸地坐了下來。
感謝我昔日在公共廁所,練就的「萬籟俱寂」必備技能。
少壯多努力,老大不社死!
5
等再次開門與段翊兩兩相對時,我佯裝鎮定。
卻看到他眼睛隱隱泛紅,渾身緊繃,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斷斷續續地開口:「我想洗個澡,你能離遠一些嗎?」
他點了點頭。
洗完澡,換上合身的長衣長褲,再三檢查后我放心地推門出去。
段翊打量了我一眼,神色緩和不少,扣住我手腕把我帶回房間,銬上手銬。
盛夏,空調,薄被。
一人,躺著,擺爛。
我美滋滋地鉆進被窩接著看劇。
大約半小時后,段翊進來了。
發現我們穿的竟然是同款睡衣后,我別扭起來。
我抓著被子看他,又展示了手銬,目光懇切:「我要睡了,我不會跑的。」
快點出去吧。
我要享受無人打擾的深夜了,那是我的專屬時光!
段翊在我期待的目光下,轉身朝門口走去,關上了燈。
快樂進度條即將拉滿,我滿心歡喜地目送他出門。
滿臉震驚地看他朝我走來。
滿心崩潰地看他掀開被子躺了上來,床墊微陷,與我僅一臂距離。
鼻尖是清爽的水汽以及與他氣質不符的香味,是我最喜歡的椰奶沐浴露的味道。
我一聲「臥槽」行天下。
慌亂地后退,沒想到頭直接磕在床柱上,頓時眼冒金星。
段翊擰著眉湊近看我。
看著突如靠近的人,我又是一個后仰摔在了地上,順帶來了個后滾翻。
他下床撈我,我爾康手:「別別別過來。」
不靠近我,還能自己起來。
靠近我,怕是要連續后滾翻,一直翻到房間的盡頭!
被拒絕后,段翊臉色當場就不對了。
他走得很慢,直到離我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看我。
眼前一片陰影籠罩,猛然間后腰被環住,身體凌空然后被丟回了床上。
我揉了揉腰,縮在床頭減少存在感。
「你拒絕我。」他眼睛微瞇,嘴角抿著。平淡的聲線中,分明藏著隱晦的怒意。
「我真不習慣和人一起睡。」我哭喪著臉表態。
這個床比我自家那個寬了兩倍有余,是百分之一未復刻的地方。
原來擱這兒等著我呢。
段翊轉動了下脖子,沒有說話。
我望進他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把自己的呼吸放到最小。
「真是不乖呢。」
他極端溫柔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卻仿佛被毒蛇纏住了一般,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嘉嘉,不要忤逆我。」
繾綣的語調中夾雜了幾分陰郁。
我緊張地繃住身子,頭偏向一側避開他的視線。
卻瞥到他寬松的衣袖因為動作而翻上去一小節,手臂上赫然出現一條蜿蜒的凸起。
段翊見我望著它沉默下來,拉著我的手徑直覆蓋在上面;「還記得嗎?」
我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想要抽手,他卻不讓。
我還記得。
甚至知道這條刀疤延伸到了上臂。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退讓了:「你再拿一床被子吧。」
段翊沒有追問答案,也沒再勉強我。
6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段翊已經把熱氣騰騰的早飯端了過來。
我大口干飯,然后悄悄開展為期一周的觀察計劃。
這男人能處。
在他給的自由里,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唯一苦惱的就是,他恨不得 24 小時將我鎖在他身邊。
終于有一天,他在房間里開了兩臺筆記本電腦辦公,我逮著機會問他:「你不去公司上班嗎?」
「很多事情家里就可以做決策,決策者靠的是這里。」 段翊指了指腦子。
我懂了,是我沒有這個部位。
我再接再厲為自己謀福利:「可在公司效率更高啊。」
段翊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劃過眼角,眼睛微瞇:「可你在這里。」
我呼了口氣想退后半步,還沒動作,后頸就被鉤住朝他帶去,重心不穩差點磕在他胸口。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下巴就被抬起,看到屏幕上的地區規劃圖和一堆眼花繚亂的數據。
發現他在開視頻會議,我像被怪物追趕一樣,起身就想跑。
段翊摁住我:「他們還沒進會議間。來看看,喜歡哪個?」
工作的幾年,讓我對開會和數據有了深深陰影,多看一秒都是對自己的殘忍。
都不是社畜了,還看個屁!
見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段翊低低地笑了,他松開手,任由我退后抱起筆記本。
嗯,劇更香了!
我看了一會兒,竟被他開會的響動吸引過去。
他架上了金絲框眼鏡,竟有了些貴公子的味道,可說話間卻盡顯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氣質。
7
一周后,我正在電視上看點播電影,就聽段翊說有緊急工作要出差 5 天。
他一身西裝熨帖,氣質卓然。
真是斯文敗類,我暗暗吐槽。
「來,替我系領帶。」他從衣柜里拿出一條純黑領帶遞給我。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這個,我只系過紅領巾。」
「過來,我教你。」他神色淡淡,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鼻尖是好聞的味道,仰頭看去,正對上他不容拒絕的目光。
靠得太近了,他的鼻息似乎噴薄在我的臉上。
我趕緊低頭,慌亂地把領帶放于黑襯衫衣領之下,然后就進行不下去了。
手上傳來略帶涼意的溫度,才發現他正虛握著我的手,上下穿梭。
直到一個漂亮的溫莎結在我手下成形,他才帶了點笑:「你很乖,我給你自由,但只在這棟房子。不要做多余的事,你絕對出不去。」
段翊又把我牽去了廚房:「一日三餐我都做好放冰箱了,微波爐轉一下就好。」
見我四處打量,他當即開口:「所有重物都固定好了,門窗都是加固過的,我走后會鎖死,想逃跑的話省省力氣。」
臨走時,他冰冷的手拂過我的脖子,目光危險得猶如蟄伏于黑暗的捕獵者。
「嘉嘉,如果你敢逃跑……不要給我傷害你的機會。」
「不會的。」我發自肺腑地表明心意。
快走吧你,我現在真的有億點開心!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合上了門。
雖然他滿臉的不信任狠狠地踐踏了我的真心,但也不妨礙我哼著小調,扒著窗戶,確定他開車遠去后,撒開丫子亂竄。
巡視完領地,才發現這棟樓有兩層,只有一個房間,一個衛浴室,一個廚房。其他地方空間極大,但空空如也。
我回了二樓的房間接著看電影,直到被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一個激靈,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
擰著眉頭循著聲音看去,竟是有一部手機。
我果斷無視。
那鈴聲堅持不懈地響了很久才停。
可是剛停下沒幾秒,竟然又響了起來。我不情不愿地暫停電影,遙遙地瞪了手機很久,直到它再次恢復安靜。
又過了幾秒,鈴聲第三次響起。
忍無可忍地拿起如瘟神般的手機,上面赫然是一個視頻通話。
我默默調成靜音模式。
盡管打,接了算我輸!
放下手機,遙控器還沒拿穩,就聽到段翊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聲音:「嘉嘉,接通話。」
和遙控器一起飛出去的,還有我的魂。
我赤著腳跑出房間看,外面哪里有人!才意識到應該是監控里傳出的聲音。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接!
畫面中,段翊靠在欄桿上,背景是天與海。有海浪的聲音,似乎還有年輕女人的聲音。
仿佛能穿透屏幕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猶如實質。
「三回通話都不接,你膽子愈發大了?」
我尷尬地笑笑,找了個借口:「我聽你的啊,不去聯系別人。」
「我是別人嗎?」
他的聲線平緩,似乎只是在問天氣好不好般平靜。
腦中警鈴大作,我趕緊搖頭。
見他臉色好了些,才嘗試著問他:「你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他晃了晃酒杯,「我剛結束工作。」
海風吹動他眉眼處的黑發,其下是一雙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面似是黑夜與繁星的濃縮。
我有些看呆,直到那邊又傳出女人的聲音。
可似乎并不是他的工作伙伴?
沒等我細究這個問題,就聽他說以后每晚都視頻聊天。
我驚恐地出聲:「每天?視頻?」
「你不愿意?」段翊的聲線低了下去,帶了點威懾。
何止不愿意,簡直是太不愿意了。
但隔著屏幕,我還是能勉強撐住,在對話框里顫顫巍巍地輸入:能,文字聊嗎?
按了發送,我帶了些討好地說:「你看一下聊天界面,我給你發了文字。」
畫面里,他瞇著眼睛看了會兒,而后眉頭高高地挑了上去,一言不發。
這下屏幕也擋不住的壓迫感,讓我瞬間就沒了出息:「那語音聊?」
段翊的黑眸牢牢鎖定我:「嘉嘉,不要讓我生氣。」
這意思就是沒得談。
唉,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視頻真是在哪里都逃不掉的魔咒。
段翊又問我今天干了什么,有沒有試圖逃跑,有沒有乖乖吃飯。
我說我很乖,看了一天的電影,順便夸了夸他的廚藝。
然后我就不知道說什么了,直到我尷尬地用腳趾摳出一間房,他才慢悠悠飲盡紅酒。
「把手機調回響鈴模式。」
掛斷通話,我暗自神傷地調好了模式。
8
當晚,一個人睡是安穩的,夢卻是離譜的。
有個長得像喇叭的怪物,狗皮膏藥一樣追了我好幾個夢境,循環叭叭「開視頻」三個字。
可謂聲如洪鐘,氣壯山河。
我絕望地到處跑,在空曠無人的世界里放聲哭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怪物抓住了我,貼近了我的耳朵,猶如爆破音傳來的一剎那,我醒來了。
決定看一部小說壓壓驚。
這一看又到了快傍晚,正滿足地加熱牛排和意面當晚飯,就聽到門鈴響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位中年婦女的聲音:「有人在嗎?我是負責這一塊的曹主任。」
我后退了幾步,頭皮發麻地往房間跑。
「嘉嘉。」走廊里傳來段翊的聲音,冷靜又帶著某種震懾,就在我頭頂。
好一個醍醐灌頂。
我哀嚎一聲把房門一關,還沒坐下,桌上的手機就傳來了視頻通話的鈴聲。
頭頂有人。
左有人,右有人。
危難之際,竟是有個「眾」字,盤旋在我的眼前。
真是好極了。
鈴聲堅持不懈地響起,我無奈接起。
段翊臉色有些發白,瞳孔之中有隱晦的不安:「嘉嘉……」
我搶先一步說話:「我能不出去嗎?我不想見人。」
畫面里,他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也許是不信我,他緩緩開口。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抓住你。
「逃跑的人,不配再得到信任。而得不到信任的代價,你無法承受。
「所以,不要給我機會。
「嘉嘉,你明白嗎?」
畫面里,段翊渾身緊繃,眼底沉寂如一片陰霾。
背后是各種數據與圖表遍布的屏幕,我甚至能看到他捏著鋼筆的指節泛紅。
9
「段翊。」我知道他怕我出聲求救,所以第一次認真地叫他名字,「我不逃。」
他掛了通話。
外面又傳來曹主任的聲音,似乎在打電話,隱約聽她叫了聲「段總」。
直到門外徹底安靜,我才癱在了床上,這個稱呼勾起了我半年前的回憶。
那日我隨上級前往摯遇公司協商項目。
摯遇公司規模極為龐大,業內享有盛名,無數公司都想與其合作。
從實力和業務能力等各方面來看,我所在的公司并沒有什么競爭力。
但不知為何,對方選擇了我們。
那一次會面我們做了充足的準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直到臨走的時候,我見到了段翊。
男人穿著黑襯衫,系著黑領帶,膚色在暗色的襯托下顯得尤為蒼白。
他扣上黑色西裝上的暗金色衣扣,溫雅而自持地朝我走來。竟像是從不見天日的古堡中,走出的優雅貴族。
「段總,您怎么來了?」剛剛與我們協商的負責人有些誠惶誠恐地請他坐下。
他沒有說話,只是噙著笑看我,金絲邊眼鏡之下的眼眸,閃過一絲炙熱與欲望,轉瞬即逝。
我從不喜歡與人對視,馬上移開目光,但被注視的感覺太強烈,那種仿佛靈魂被束縛的感覺令人喘不上氣。
「百里小姐,久仰大名。」
耐人尋味地,仿若終于抓到什么東西的嘆息,讓我有些不安。
他認得我?
我不知所措。
我只能禮節性地向他頷首:「段總。」
他沒有多言,只是把我們送到了公司門口,在踏出旋轉門的那一刻,我還恍恍惚惚,他已經體貼地為我拉開了車門。
彎腰的那一剎那,他在我耳畔極輕地留下一句:「我們還會再見的,嘉嘉。」
…………
再次見到他,是時隔五個月后的盛夏,在地下車庫。
剛關上車門,就被人抵在車上。那人力氣很大,我瘋狂掙扎著試圖擺脫,也只是杯水車薪。
「嘉嘉……」
恍惚了一秒,很快就想起這道低啞的聲音,是段總的。
我以為他是個身居高位的變態,就用了最大勁道去踹他。
他抱著我低低喘氣:「別把自己弄疼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罵他。
「嗯。」他笑著應了一聲。
他的確是個變態,自上回公司見面,我總是有被跟蹤的感覺,十有八九就是他。
健碩的軀體貼得更近了,甚至都能隔著衣物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我抓著他的袖子,拼命想要掰開他禁錮在我腰間的手。
掙扎間,他的袖扣被我扯掉。
手指觸碰到了一處凸起,我驚異看去,那是一條丑陋的疤痕。
「你……」我停了下來,眼睛泛酸地看他。
他的眉眼和當年已經大不相同,但似乎又和誰的輪廓漸漸重疊。
他松開了我,為我整理散亂的長發和凌亂的衣服。
「嘉嘉……」他的眼里是深沉的愛。
10
「嘉嘉……」
我不知何時竟然是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卻看到段翊就在我眼前。
回憶和現實交疊,有一種微妙的錯亂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段翊把我扶起,替我攏了攏衣服,又拿著木梳把我睡到打結的頭發梳開。
「你……」我拉住了他的手,「不是說要出差五天嗎?這才第三天。」
段翊單手解開溫莎結,把領帶扯下。又解開兩枚扣子,松了松領口,露出分明的鎖骨。
他轉了轉脖子,發出輕微的筋骨扭動的聲音。
察覺到他克制又隱忍的目光,我瑟縮了一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尚帶著他微涼體溫的領帶已經將我左右手腕纏緊。
「段翊?」我緊張起來。
「才第三天,你就不安分。」他俯身上來,鼻息噴在我的臉上。
「我不是乖乖在這里嗎?」
這簡直比竇娥還冤。
「還是早些回來把你鎖起來吧,我怕又把你弄丟了。」
他眼里的懊悔、慶幸、偏執,逐漸凝結成了我讀不懂的復雜。
我也不想懂,我更關心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之前的自由,我收回了。」他指節輕輕擦過我紅起的手腕。
舀起還冒著熱氣的鮮肉小餛飩,喂到我嘴邊。
救命,現在連自己吃東西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怎么不吃?」調羹直接抵住了嘴唇。
我不情不愿地張嘴。
段翊一連喂了 15 個才停下,又用餐巾紙幫我擦拭嘴角。
我沒想到喂飯成了激發段翊控制欲的開關。
自那之后的一個月,他寸步不離守在我身邊。除了爭取來的上廁所和洗澡自由,他事事親力親為,恨不得把我綁在他身上。
起初我瘋狂抗拒,但他總是一個眼神就讓我歇了心思。
在他為我所造的,名為禁錮的囚牢中,我過上了早別人幾十年的養老生活,還是不用社交的那種。
11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懲罰我,明明一生見人就躲,偏偏不用出門在家玩樂,這次的姨媽痛得我淚水長流。
「段翊。」我把自己縮成一團,遙遙呼喊在外面做飯的段翊,「我大姨媽來了。」
他聞聲而來,推了推半落的金絲邊眼鏡,鏡片之下是一閃而過的緊張。
他扶著我去了衛生間,又給了一大包女性用品。
爬回床上的時候,被窩里有了熱水袋,桌上還有一杯紅糖水。
我咕咚喝完,躺下挺尸。
第二天,我發燒了,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喘氣。
段翊臉色沉沉,在床畔徘徊不停。
見我疼得直抽抽,他摁了摁太陽穴,整個人都有些躁郁起來,氣息不穩地說:「我找個醫生來家里看看吧。」
「不,我自己能好!」
一聽要見人,我立刻阻止他這種危險的思想。
我百里嘉嘉,就算疼死,死房間里,也不見人!
「嘉嘉……」段翊閉了閉眼,再看向我的時候,神色復雜,「你不會離開我吧。」
我氣得想把姨媽疼轉移到他身上。
但疼得太厲害了,我只能嗚咽一聲把自己縮成了球。
段翊在房間里待了片刻后悄聲出去,等再回來的時候把被子向上一提,罩住了我的臉。又仔仔細細地把被子蓋住我整個身體,不露出一絲一毫。
我只是姨媽痛,但沒有死!
正想拽下被子給自己透口氣,就聽到一個吊兒郎當的男聲在房間里響起。
「喲,段總這是金屋藏嬌啊。」
我一驚,說好的不會見到任何人呢?
男人都是騙子。
氣歸氣,我謹慎地把被子提得更高了。
「顧林,給她看看。」段翊聲音淡淡,卻滿含警告。
有東西被打開,發出了細微的響聲。
然后,我在被窩的手猛然被抓住又扯了出去,手背上傳來濕潤的觸碰感,又被誰的指尖輕輕觸碰。
「啪——」
「你碰她做什么!」段翊聲調上揚。
「我說段總,你這護得也太緊了吧。我不碰她,怎么給她輸液?」
外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在被窩里豎起小耳朵聽下文。
「你指導,我來扎。」段翊緩緩出聲。
好樣的,開口即王炸。
我抖了抖,悄悄把手縮了回來,然后就被摁住了。
「躲什么?」段翊一字一頓,輕柔中分明帶著不悅。
「不要怕。」吊兒郎當的聲音再次響起,狀似在安慰我,「你段總可是厲害得很,扎個五六七八下的,總能扎進去。」
小腹已經像被暴打了,手背還要被扎成馬蜂窩。
既然如此,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但來之前,先容我把手抽回來。
段翊一時不察,手下就是一空。
「嘉嘉,」名字從他嘴里念出,有種被毒蛇絞住的感覺,「不要逼我動手,自己把手伸出來。」
我認慫。
看不見又不知道何時開始的恐懼,加重了針刺穿皮膚的痛意。
但五六七八下并沒有來,竟是一下就成了。
有一前一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恭喜啊,這么多年你終于如愿以償了。」
「你可以走了。」
「真無情啊,用完就丟?」
「……」
「看在你愛而不得這么多年的分上,兄弟我原諒你重色輕友!」
「哎哎哎,段翊你別推我啊!」
我正偷聽得起勁,臉上的被子就突然被掀開了,入目是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明明沒有任何動作,我卻覺得有一張大網將我密不透風地裹住,慢慢收緊。
我干笑出聲:「你技術還是挺好的,有前途。」
他臉色瞬間差了,黑瞳一片沉寂:「是他扎的。」
12
顧林來了只有一刻鐘,但段翊卻是陰郁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我夾緊尾巴做人,乖巧到自己都想夸夸自己。
我趁著他心情不錯,湊了上去:「我想要把剪刀剪頭發,劉海太長了戳眼睛。」
「你沒別的心思?」他的語氣很是存疑。
我心情復雜,人和人之間這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我一直都是自己剪劉海的。」
見他不大理解,我解釋說:「你不覺得理發店很恐怖嗎?要接觸一堆人,理發師還要和你尬聊。」
這種噩夢,甭想體驗第二次。
段翊很是微妙地看了我半晌,才去拿了剪刀和梳子。
正想去接,剪刀就被他拿遠了:「我給你剪。」
肩膀被他兩指一壓,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下巴還被微微抬起。
他靠得極近,撩起劉海的時候免不得碰到我的額頭,明明很涼,皮膚卻生出一絲燥熱。
我想轉頭去看梳妝鏡,就被掐著臉轉了回來。
直到頭仰得有些酸了,也不知修剪得如何。
但見他一臉淡然,游刃有余,應該還不錯。
畢竟只是修個劉海的事,能有什么問題。
我錯了。
在看向鏡子的那一刻,我深深地認識到了錯誤。
「你是參照櫻桃小丸子剪的嗎?」
「不。」他放下剪刀背對我。
我忍了忍,那是你的衣食父母,不要氣。
要辣也是辣他的眼睛!
但不趁機給自己謀一點福利就是我的不對了。
「能不能把家里的監控全都撤掉?反正你也一直在這里啊。」我拉了拉段翊的衣袖。
他轉過身來看我,搖了搖頭:「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待著。」
公司高管不止一次打電話給他,希望他回公司主持大局。但每回他都駁回了,所以我才用這借口。
可這啪啪打臉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直到飯點他才回來,還開了瓶紅酒。
「我酒量不好。」
喝了兩三口我就沒有再碰,喝多了說點不該說的可真是太丟人了。
對面的男人也沒有勉強我,只是和我輕輕碰杯,自顧自喝著。
我有些頭暈,關了燈早早爬上了床,睡得正迷迷糊糊,就看到門被推開了。
他從黑暗中走來,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搖曳晃動,忽明忽暗。
男人仿佛是從古堡深處緩步出現的,舉著燭火的主人,優雅迷人而又危險。
靠得近了就會被一點一點困住、吞噬,再也不得逃脫。
我眩暈得更厲害了。
「嘉嘉,生日快樂!」
抹茶千層被穩穩地托在我面前。
火燭是黑色中唯一的光亮,仿佛是救贖一般,也映在他的眼底。
從未有人陪我過生日,久而久之我也忘了這個日子。
我仰頭看他,正撞上他的視線,那眼睛中染了幾分醉意。
「許個愿吧,我們一起吹蠟燭。」他望著我,眼底是難得一見的溫柔與寵愛。
我雙手合十。
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長長久久。
希望,我能永遠得到這樣的偏愛。
13
最近段翊很奇怪,總是頻繁盯著我的肚子看。
我一直不解其意,直到有一天他拿來了體重秤。
有一說一,不太想上。
他懶得等我,夾著我的胳膊就把我提了上去。
這菜市場老板提著豬肉上秤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我氣呼呼地低頭看秤上數字。
原來豬竟是我自己。
我受到了一萬點打擊,默默把體重秤收在了床底:「給我買個跑步機吧。」
于是隔日,我踩在了跑步機上,跑得氣喘吁吁,扭頭就看到他敲著筆記本的手指骨節分明。
袖口被挽到手肘,露出的胳膊緊實優美。黑色襯衫雖扣到了最上面,但仍能看出其下幾近完美的輪廓。
他敲完最后一個字,對上了我的眼睛:「怎么了?」
我默默調高時速:「沒什么。」
就是想分你十斤肉。
…………
一個月后,我終于掉秤了。
而從被他帶來這里的那日算起,已經有整整五個月了。
我敏銳地發覺了他心情不好,整個人困于矛盾中,而這種壞情緒,正來自于我的順從。
我拿起筆做著只有自己懂的思維導圖。
囚禁者可大概分為兩種。
前者,只要待在他圈定的范圍里,他就心滿意足。
后者,更享受「愛而不得」的感覺。一定要形容,那大概就是:我逃,他追,我插翅難飛。
而段翊心情不好,正是從我完全不反駁他的時候開始的。一想到段翊很可能是后者,我就有些悲傷。
我在紙上猛戳,為了不被丟出去社交,我決定反向操作。
某個晚上,我違背本意,鼓足勇氣開口:「我想出門。」
他聞言一頓,眼皮一掀,室內的空氣似乎凝結了幾分。
我頂著他冷冰冰的視線接著說:「我怕和社會脫節,想去見見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他一字一頓地問我,語氣冷得讓我想打顫。
努力無視席卷而來的壓迫,我接著編故事:「以前公司里的朋友呀。」
「看來你在公司過得很開心。」他語氣淡淡,仿佛不甚在意。
他慢慢地卷起袖口,然后解下腕表放在床頭柜上,緩步朝我走來。每一步悄無聲息,落在心上卻是驚雷一般。
我強壓住怦怦亂跳的心,打算來一票大的,結果忘了自己一緊張,說話就不過腦子的毛病。
「是挺開心的,要不我再去上個班?」
這話一說出來,我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如此天理難容的話,怎么說得出口!如果他真的答應了,我就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段翊呵呵笑了一下,掐住我的后頸迫使我仰頭看他。
他的眼中極冷,像是冰雪融化那樣。又那么危險,好像我再說什么不知輕重的話,就會被生吞活剝。
他彎腰注視著我,瞳孔映照出一個手足無措的人。他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有了動作。
「咔噠——」
望著手腕上的手銬,我舒了口氣。
反向操作成功了,但怎么看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我有些惆悵。
14
我又過上了被嚴加看管的日子。
可段翊的心情更差了。
這些天,我終日思考他的心理,頭發都大把大把掉。順手把頭發黏在板上,我嘆了口氣,再有幾個月,怕是能做個全真發排了。
不過沒關系,為了避免被丟到人群與人交往,我怎樣都行!
某天,段翊說他要出去辦點事,晚上回來。
「乖一點。」他低低開口,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我的頭發。
我點頭。
最近我迷上了 DIY 小屋,正布置著燈光,就聽到門外鑰匙轉動的聲音。
房門被推開,我手下不停,頭也沒抬地隨口問了一句:「怎么回來了,有東西沒帶?」
對面是久久的沉默。
我終于抬頭看去,卻是一個女孩子。
她情緒波動似乎很大,愧疚、決絕,種種情感在她面上閃過。
我搜刮了記憶,隱約有些眼熟。
「你是誰?」抓起螺絲刀,我站起來退后幾步看她,「為什么有鑰匙?你來做什么?」
女孩開口:「我是段翊的妹妹,親妹妹。」
我打量著這個長相和他并不太相似的人,表示懷疑。
她上前幾步,接著說:「哥哥把你囚禁在這里是不對的,我替他和你道歉。哥哥是完美的,不應該有這樣的污點。」
不應該有這樣的污點,那……
我還想再試探試探,就見她從包里翻出一把匕首,沖我揮了過來。
我傻眼,所以這是要抹去污點的意思?
銀光已經到了面前,我本能伸出手擋了一下。
15
「鏘!」
疼痛沒有襲來,我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床頭被女孩暴力砍斷的鏈條,捂著胸口大喘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但我還是哆哆嗦嗦說話了:「你就不能先和我打聲招呼嗎?」
我差點以為我要沒了!
這年頭的女生都這么雷厲風行了?
女孩見我面色蒼白,才尷尬地撓撓頭:「對不起啊,我第一次救人,急著把你放了。」
我也是第一次被救,謝謝你。
女孩又舉起了泛著冷光的匕首,沖著我溫柔一笑:「還有另外一條要砍。」
然后又沒等我反應過來,「鏗」的一聲,另外一條鏈條也斷了。
心剛落回肚子,氣還沒喘勻,就發現女孩的目光已經盯在了我的手腕上。
看她蠢蠢欲動,我嚇得伸出招牌爾康手:「別別別。你會把我手劈斷的。」
女孩已經風風火火地舉起了匕首。
我趕忙指著床頭好幾道裂縫,生平頭一回說那么多話:「你自己看看,這準星真的不行,你放過我吧,我還想要我能吃飯能寫字的左右手啊!」
她猶豫了片刻,依然沒有放棄:「那把這鏈條砍得短一些怎么樣?」
不打我手腕的主意,你說什么都好。
一連好幾刀之后,她才把匕首收回了包里,焦急地拉住我的手把我往門口帶:「我把哥哥騙出去了,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發現,你快和我走!」
我扯開她的手,一臉糾結:「那個,我不走。」
女孩一臉詫異地上下打量我:「你不會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吧?」
我說我不是。
她竟是突然哭了出來,一把抱住我:「是我來晚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已經被哥哥折磨成了這種樣子。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大可不必,我現在就很好。
我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盡量看起來真摯一點:「他對我很好,我想留在這里。」
她用我的衣服抹眼淚,看起來很是傷心,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你不清醒了,但沒關系,我幫你逃。就算哥哥扒了我的皮,我也要帶你去一個哥哥找不到的地方。」
雖然很感謝,但我不需要。
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去解釋,只能默默退后一步,把衣服扯了回來。
「段唯。」
正頭疼著怎么解決這事,就聽到了段翊的聲音,語氣平靜得令人心顫。
我和女孩雙雙一驚。
仔細辨認,聲音是從監控里傳出來的,但威壓還是排山倒海般襲來。
雖然沒做什么,但就是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手機鈴聲緊跟著瘋狂響起,段唯聽到后直接按了掛斷,又關了機。
「哥哥,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段唯轉向監控,大喊一聲。
她抓住我的胳膊就往門口走。
「嘉嘉……你確定要離開我?」
明明段翊不在這里,他的聲音卻仿佛跨越了空間,在我耳邊響起。
那語氣太過平靜,可分明其下是波濤洶涌,只是被強行鎮壓。但凡有一個缺口,就會噴涌而出,將我淹沒。
我剛想開口,段唯就從包里拿出個什么東西,然后朝著監控砸了過去。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看向我:「你怎么了,身體那么僵硬?」
也沒什么,就是我完了。
段唯的力氣哪里像是個女孩,我根本掙脫不了她的拉扯。
直到被塞進她車里,窗外的景物在我面前不斷出現又消失,我才意識到問題大了。
看到她漲紅的臉帶著滿足與激動,我嘆了口氣。
這叫什么事啊。
16
我被她帶去了酒店。
段唯端了杯熱水給我 :「這是我托我朋友的朋友開的房,哥哥不會找過來的。你家是不能回了,先在這里住幾天。」
我試圖再次和她解釋:「我和你哥,算是兩相情愿的。你不用——」
她一聽我說這種話,眼睛里就盛滿了淚水:「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閉上了嘴。
她又說讓我休息一會兒,過幾天找個醫生來看我。
「醫生?」
我心中有點想法,是看身體的還是看精神的?
段唯點頭,眼中的心疼溢于言表。
當時我就懂了,看精神的。
她依然苦口婆心:「你并不喜歡我哥哥,趁此機會擺脫他的束縛才是最好的。」
我一愣。
哪怕是段翊,也從來沒有問過我是否喜歡他。
其實,我喜歡段翊,年少時就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媽媽生下了我,但并不愛我,在她眼里我就是個累贅。讀高中的時候,媽媽改嫁,她徹底丟下了我。
那日,我找了個公園的長椅哭。
黃昏之下,有個青年從我面前走過,余輝在他身上鍍了層金邊。
他右手手臂上有一條滲血的傷口,從前臂一直蔓延到上臂,看上去非常可怖。
他找了遠處的椅子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你不處理一下傷口嗎,看著很嚴重啊?」
他扭頭看我,神色淡然,似乎沒有痛覺一般。眼里也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死寂。
我想怎么會有這么不在意自己身體的人呢,又試圖勸他:「你快點去醫院看看啊,會失血過多的!」
他只是平靜地問我:「為什么哭?」
我沒有說話。
「告訴我你為什么哭,我就去醫院處理傷口,怎么樣?」
傷口還在出血,他卻不管不顧,還說這種奇怪的話,可他臉上毫無開玩笑的意思。
我想我們應該都是傷心人,也許能互相取暖。
于是我說,也許是我做得不好,所以媽媽丟下我了。
我說我也想得到愛,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
他看了我很久,伸手在我臉上擦拭。
臉上一片溫熱,我用手指觸碰了一下,低頭一看是血。
他幫我抹去了眼淚,卻留下了他的血。
「現在我能帶你去醫院了吧。」我用袖子胡亂擦掉血,鼻尖還是濃重的血腥味。
我敏銳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氣息的變化,但很快又被他收斂起來。
他終于站了起來,高瘦的軀體在黃昏的背景下,半明半暗。他目光微微閃動,笑了笑說:「你很好。」
我幾乎是呼吸一窒。
有些話,天花亂墜。在擁有愛和肯定的人看來,不值一提。
有些話,平凡又簡單。在未曾被愛過、未曾被肯定過的人眼中,就是救贖。
原來,也會有人覺得我好……
短短三個字就把我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可他是個騙子,不顧我的阻攔就大步走開了,我追過去之時,只能看到他脊背挺直的背影漸漸消失。
年少時的喜歡,也許就是某一個傍晚,某一個角落,某一個人,說了某句話。
也許換一種境遇,換一個時間相遇,我并不會記得他。
可人生就是偶然,亦是注定。
注定我遇到他,喜歡他。
后來我孑然一身,可始終記得有個人,他笑著說——
「你很好。」
17
有人搖了搖我:「你怎么眼睛紅了?我哪句話說錯了?」
我從回憶中抽出,有些呆愣。
段唯拉起我的手:「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哥哥不會找到你。今晚我睡沙發上陪你吧。」
我連忙阻止:「不用不用,我一個人住在這里就好。」
大概是看我拒絕的意思太過明顯,段唯才不情不愿地同意,說第二天再來看我。
這天晚上我做了兩個噩夢。
先是夢見段翊把我捆了起來,毫無疼惜,然后他丟下了我。
竭力跳過這個夢,下一個夢是我又去公司上班了,同事領導說一起去團建,然后又布置了鋪天蓋地的工作。
我大汗淋漓地醒來,就看到段唯正低頭看我,差點又被嚇得厥過去。
從「三連嚇」中緩過神來,她已經神秘莫測地把掛在衣架上的一堆衣服展示到我面前。
「我哥很聰明的,所以你出門得換裝,降低被找到的概率!你以前都不穿裙子,這次我全買了裙裝!還有假發!」
我疑惑地開口:「你很了解我?」
很多時候我懶得穿搭,所以總愛穿褲子。
段唯咳嗽了兩聲,從中拿出一件連衣裙和米白色大衣,往我身上比了比:「這套怎么樣?我覺得挺稱你膚色的。」
「不對不對。」她又拿出另外一套裙裝,「這套更襯你的氣質。」
見她興致勃勃地拿了一套又一套,我忍不住打斷她:「等拿回手機,我就把錢轉給你,不過我應該也不會出門。」
「你不下樓吃飯?」
「我叫餐上來。」
早餐很快就被送了上來,段唯見我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有些擔心:「這些不合你胃口嗎,怎么就吃這點?」
我不挑食,但段翊幾乎頓頓都做我喜歡吃的,再吃這些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正想說合胃口,就聽到段唯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想起來了,的確不是你喜歡的。」
詭異的感覺又上來了,見我盯著她看,段唯嘴巴動了動又換了個話題:「你想不想去見見你的朋友同事,我可以幫你找她們,這么久不見是應該走動一下了。」
我慌忙擺手,不如當我死了算了。
段唯還想說什么,我立刻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萬一你哥去找她們,我也不安全呀。」
段唯這才放過我,說去辦點事情先走了。
快晚上的時候,有保潔員來清掃房間,說可能要半個小時左右。
倒是忘了這一茬,我趕忙換上連衣裙,在旁邊的樓梯間發呆。
「踏踏」。
樓梯傳來腳步聲,我下意識回頭,那人已經離我一步之遙。
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已經一片虛晃,意識很快渙散。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甚至還在想——
你終于來找我了啊,不愧是第二次,這手法長進了!
18
這回醒來頭特別疼,眼睛像是被什么擋著一樣看不清東西,好一會兒視線才漸漸清晰。
這是一個簡陋的房間,只有一張木板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
而椅子上窩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
身材很是健壯,長相也很陌生。
我心涼了半截,他并不是段翊。
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檢查了自己的衣物,萬幸的是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身上也沒有什么疼痛的感覺。
「你是誰?你要做什么?」
男人沒有答話,臉部肌肉也沒有分毫變化,分外沉默。
我也不敢再說話,大腦飛快轉動。短時間內被兩個人囚禁,這種小到極致的概率真有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嗎?
我覺得不太會。
我有了一個想法——他是做了偽裝的段翊。提升了迷暈的手法、偽裝了身材、長相、發型。
所以他才要戴墨鏡,只有眼睛是無法偽裝的。
所以他才不說話,聲音無法更改。
想到這里,我小心仔細地觀察他的面容,試圖找蛛絲馬跡。可臉型、五官,都和段翊不同。
如果真是偽裝,這技術不去當個特工都可惜了。
詭異的沉寂后,他從煙盒里夾出一根煙咬在嘴里,打火機點燃了煙頭,有煙圈在他面前散開。
可段翊從沒有抽過煙。
我只覺得有股涼意蔓延,腦子也一團亂麻。
等他把只剩下一小節的煙蒂摁在了煙灰缸里時,我也終于鎮定了下來。
最后一絲火光熄滅,他從背后掏出一根麻繩,緩步靠近我。
看到工具如房間般粗糙,我搖擺起來,也許他真的是另外一個人?
正想躲避他意圖束縛我的手,一陣眩暈突如其來,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那樣無力,估計是之前的藥效還沒有徹底消散。
等暈眩過去,發現左右手已經被麻繩捆了一圈又一圈,繩子的另外一端綁到了桌腿上。
他后退半步看了一會兒,而后轉身出門離去。
他沒有關門。
透過窗戶看,外面夜色正深,門外也如深淵般漆黑。
他會在房間外面等著我嗎?
如果我逃跑,會激怒他嗎?
這兩個問題在腦中浮現之后,我發現心中的天平竟是偏向了,他并不是段翊。
假設他不是,那現在這種狀況,更像是一種試探。如果我貿然出去,也許等待我的是很可怕的結局。
我決定先假裝順從,然后趁其不備逃跑。
我盯著門外很久,生怕他什么時候又突然進來。明明想保持專注,但恍恍惚惚頭又暈了起來。
19
我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昏睡過去的,隱隱約約間,只覺得被什么東西壓住了,重得喘不過氣來。有雙手掀開了我的裙擺,撫在了我的腳踝,然后是小腿、大腿。
現在正是冬季,空氣鉆進了身體,很冷。
但我身上的手,卻是溫熱的。
一冷一熱之下,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頭頂上方一片虛影,目光聚焦后才發現,竟然是那個男人正壓在我的身上。
我嚇得陡然清醒。
他依然戴著墨鏡,但被他視線鎖定的感覺仍然強烈,完全沒有因為被鏡片遮擋而減弱。
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身上被灼熱的目光燒出了洞。
我心猛然一沉,和段翊在一起的近半年時間,他從不曾如此肆無忌憚地對我,哪怕我總能從他眼中看到欲念,但他從來都是克制隱忍的。
想到這里我整個人都害怕起來,段翊不會傷害我,可他……未必。
想著能拖一刻是一刻,我幾乎是懇求地開口:「我不跑,我會乖的,不要這么對我。」
那人扯了扯嘴角,手伸入更里面。
我緊張得一抖,只感覺有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隨著他摸過的地方浮了起來,我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拉開。
他頓了頓。
冷得讓人打顫的空氣被灌入,我當下思緒清明不少。
我想,再做最后一次確認。
于是手稍微用了點力,想去感受掌下是否有凸起,還好他的毛衣并不厚,但很快我失望地發現他手臂上并沒有凹凸不平的觸感。
如今幾乎能肯定,他不是段翊。
想到這里,我幾乎要哭出來。
段翊你到底在哪里,為什么還不來救我?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我已經這么依戀他了。
「停下來,求你。」我哀求出聲,身體不停地躲避著,可他動作不停,我只能哭著央求他,「過幾天好不好,就過幾天。」
給我幾天時間,哪怕一天也好,段翊一定會來的!
不知道我說了什么話碰觸到他的禁區,眼前的男人突然暴怒起來。
他狠狠地掐著我的腰,指甲在上面刮蹭,手還在緩緩上移。
我哽咽著去推他,可藥效似乎還沒徹底過去,整個人依舊酸軟無力。
他已經低下頭來吻我,鏡框壓在臉上有點難受,我偏頭躲開,卻又被他掐著臉頰扭回來。
段翊,你到底在哪里……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哪怕他被我激怒,哪怕我受傷,也沒有關系!
我張口用勁去咬他的嘴唇,沒想到他正好微微抬頭,就這么直直地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20
我吃了一口奇怪的東西,像是蠟,味道很是奇怪。
定睛看去,男人微黑的下巴上赫然出現一枚凹陷在皮膚里的牙印,咬痕處是蒼白的,牙印四周的皮膚也零星露出了一抹白。
下一刻我拉起他的袖子,手臂很光潔。
我咬了一口又一口,吃了一嘴味道奇異的膏體。
有疤痕露了出來。
我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從來沒有哪一刻如同現在這般委屈。我去咬他的唇,直到有血珠滲出才松開。
「段翊,我討厭你!」
我抹著眼淚,但怎么都抹不掉。
他摘下墨鏡,露出我熟悉的眼睛,里面像一潭死水一樣。
然后他松開了我,轉身出門。等再次從黑暗中現身的時候,仿佛與第一次他從黑暗中推門而入的情景重疊。
那次,是看年少時喜歡的人,從黑暗處走入光亮,將我暗淡的人生劈開一道裂縫,讓光透進來。
這次,是看我愛的人,將我從黑暗深淵拉回到有他的光亮之地。
可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可怕?
我忍不住去拽了拽他的衣擺。
段翊又把我壓在身下,依舊是我不熟悉的神色,帶著毀天滅地的戾氣,仿佛要把我一起拉去他的地獄。
他終于開口,聲音卻冷得像寒冬冰霜。明明古井無波,又好似掀起驚濤駭浪。
「是不是誰囚禁你,你都能如此順從?
「是不是我在你心中,只是一個普通的壞人,并沒什么特殊?」
我幾乎是立刻知道了他的癥結所在。
知道了為什么之前我順從他,他會不開心。
知道了為什么后來我不順從他,他也不開心。
知道了為什么他會假裝另外一個人來囚禁我。
可是段翊,因為是你。
我討厭誤會,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因為誤會而彼此承受痛苦,是多么愚蠢。
我立刻抱住他,貼在他的胸口:「段翊,我喜歡你。因為是你,我才順從。」
段翊身體顫抖了一下,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
「這樣也不怕嗎?」
他的嗓音沙啞,藏著微不可察的歡喜,藏著無邊的愛意。
我吸了吸鼻子,「我不怕!」
我這么會怕你呢?
地下車庫的時候,我認出了你,看到了我喜歡之人的眼中對我的愛意。所以再次見面,我選擇遂了你的愿。
后來我發現,我低估了你對我的偏執與感情。
但沒有關系。
你不為世俗所接受的愛,你執著偏激的愛,你瘋狂病態的愛,你給予的囚籠,我都接受。
你的偏愛于我而言,從來都不是枷鎖,而是我畢生所求。
你為我圈定的自由,本就是我想要的世界。
兩情相悅,雙向奔赴。我們和尋常人不同,可亦是天作之合!
段翊似乎笑了一下,手慢慢劃過肌膚,目光卻是緊緊盯著我,不放過分毫細小的神色變化。
那道炙熱的視線讓我不由自主閉上眼睛,他所到之處冰雪消融,可最后關頭停下來的卻是他。
明明氣息不穩,卻依然妥帖地為我整理好裙子,又梳順我的長發。
看到他脖頸泛紅、青筋暴起的樣子,我不免有些心疼。
他卻是將我抱起。
「我知道了,嘉嘉,我知道了……」
「我帶你回去,那里才是我們的家。」
直到脊背再次接觸那柔軟的床,他才松開了我。
「我最后問你一次,這輩子,你會離開我嗎?」
「我不會。」
我說得很堅定。
然后,我聽到他說——
「嘉嘉,萬里,千里,我為你而來,把你困于我的方寸之地,至死方休!」
段翊番外一
父親酗酒。
他喝得酩酊大醉,抄起啤酒瓶砸在我手臂上。瓶子抽出時帶動了嵌入皮膚的碎片,整條手臂瞬間血淋淋的。
我出了家門,只慶幸妹妹住校。
公園很安靜,只有一個蜷縮在長椅上哭的女孩子。
血已經不太流了,但頭很暈。我剛找了一個長椅坐著,就看到那個哭得滿臉淚痕的女孩子來到了我的面前。
她很關心我。
我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我把自己流放在無邊地獄,但有人闖了進來,問我要不要拉你上去。
她很有戒備心,不肯告訴我為什么哭,所以我說:「告訴我你為什么哭,我就去醫院處理傷口,怎么樣?」
我向來識人,能看出她是一個把自己縮在烏龜殼里的人。這樣的人為了不受傷害,并不信任別人。
可她和我說了她的經歷。
她臉上有著我的血,她的眼里是我。
如果,你,也是我的就好了。
這種念頭剛起來,我便壓了下去。
她有光明的未來,我不能把她拉進我的地獄。
可我忘了,起心動念,便如影隨形。
我告訴她,你很好。有一句話我沒說出口,你值得被愛,值得被偏愛。
后來,我有了自己的事業,受人尊重,有了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財富。
可我沒有她。
午夜夢回,我無數次夢到她,每當能觸碰到她分毫,我就會醒來。
她是我得不到的噩夢,也是我甘之若飴的美夢。
我后悔那日放你走。
不要讓我找到你。
段唯番外
我大一那年,哥哥看到了我大學社團的合照,他指了其中一個女孩,問我她的名字。
我說她姓百里,但不知道名。社團美女很多,她只是清秀,那時我對她的了解并不深。
之后哥哥頻繁出入學校,我隱約知道他有些病了。
哥哥照顧我到畢業,之后他搬出去獨住,每個月都會給我打很多錢,可從不讓我去他家。多年后,我打聽到他出差的地址,沖了過去。
哥哥在開會,我看到他桌上放著一臺配置超高的電腦。
我輸入了密碼,只用了一次就成功了。
是那個姓百里的女生的生日。
我是什么時候知道哥哥心意的呢,大概是大學那會兒哥哥一日三餐,做的都是那個女生喜歡吃的東西開始的吧。
哥哥的電腦很干凈,只建了一個叫「吾愛」的文件夾。
我點了進去,里面一點都不干凈。
哥哥瘋了,他竟然拍了她這么多照片,從大學到工作,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哥哥拍了下來,甚至做成了相冊視頻,甚至貼滿了他家里的房間。他竟然……還把那個女孩囚禁在他身邊!
都是我的錯,如果那張合影我沒有放在家里,她就不會這么被對待。我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找機會復刻了鑰匙,又記住了監控的每一處位置。
我要救她出來!
段翊番外二
我從妹妹的合照里看到了你。
我花了很久去了解你的一切,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懂你了。
我用了點手段讓我們再次相見,在陽光之處。
那時你一身成熟的職業裝,妝容得體,可分明很是青澀,我聽到你有些惶恐地叫我段總。
我呼吸不穩,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我告訴自己要克制,這是在公司。
地下車庫是我們第三次相見。我故意讓你看到了手上的疤痕,真好,你認出了我。為什么有淚光呢,你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吧。
第四次,我用上了迷藥,但分量并不足。如果你掙扎反抗,我會讓你走。這是我給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逃離我的機會。
但你放棄了逃離。
那么,嘉嘉,你再也逃不掉了。
生,和我在一起。
死,也要死在我的身邊,與我合棺。
段翊番外三
你這么敢逃跑?就這么想逃離我嗎?
我說過的,逃跑的人,不配再得到信任。
我請了專業化妝師,為自己改變了容貌,也掩蓋了那條疤痕。
嘉嘉,我又……抓住你了!
我既希望你能認出我,又希望你認不出我,這樣我就能試探,你是否只為我順從。
用麻繩捆住你的時候你沒有掙扎,我又給你開了門,只要你跨出一步,我就能告訴自己,你心中有我。
但你沒有。你甚至睡著了,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
我在床邊看你,就像過去 171 個夜晚那樣,我總是在你睡著后,看你很久很久。
可現在,我不想忍了。
我真開心,你認出了我,還說喜歡我。壓抑已久的情緒在心中滋長爆發,竟以排山倒海之勢涌入心頭。
既然你不怕我。
那么……
我還是忍住了,這里不行,我帶你回家!
我忍不住問了心中最大的恐懼——你會離開我嗎?
你說你不會。
那一刻,不論前半生種種,至此之后,皆為圓滿。
嘉嘉,萬里,千里,我為你而來,把你困于我的方寸之地,至死方休!
(完)
公本和游戲本不同,追求的是輕巧便攜,這很符合隨取隨用的辦公場景。華碩發售的靈耀Deluxe14辦公本,就是集時尚和便攜于一身。該款產品于4月10日正式上架銷售,讓辦公一族又多了一個全新的選擇。
華碩靈耀Deluxe14針對商務出差的場景,將辦公本設計成一本雜志的大小,使攜帶更為方便。整個本子和一張A4紙尺寸相仿,199mm*319mm的規格。整機凈重僅為1.19kg,厚度也僅為15.9mm,基本裝在包中和一本書感覺相差無幾。
本子在設計上,一改男性傾向的硬朗造型,融入了諸多的女性化元素。華碩靈耀Deluxe14金屬拉絲的機身后蓋配了時尚的尊爵藍和冰鉆銀,配色適合女性群體。鍵盤和屏幕之間的滾軸則汲取了女性高跟鞋的靈感,設計成小翹跟的造型,在兼具美感的同時,達到了散熱的目的。額外的通風空間,使更多氣流通過底部,大大提升散熱的效率。
屏幕上進一步提升了視野廣度,采用了三面無邊框的設計形式。微小邊框最窄處僅為2.8mm,使屏占比提升到92%的高度。相比一般的大屏電腦,14英寸92%的屏占視野更廣,使用更為舒心。
同時,在屏幕上還搭載了和全面屏手機類似的3D IR紅外面部識別,四片式鏡頭元件即使在低光的環境下,也能夠識別并開屏。瞅一眼開手機,現在也能夠瞅一眼開電腦了,比指紋識別更高級一點。
筆記本的核心上搭載了第八代英特爾酷睿i7處理器,頻率提升到了4.6GHz,配備MX150獨立顯卡,擁有512GB的大固態硬盤。核心硬件使計算機的運算能力大幅度的提升,能夠使用大型辦公軟件以及制圖軟件。當然了,這配置玩游戲也不在話下。
華碩靈耀Deluxe14的散熱孔置于鍵盤上,有效的防止了底部積灰。散熱網采用了耐高溫復合材質,輔之以香檳色配色,美觀同時兼具了散熱能力。同時,在觸摸屏上融入了小鍵盤,使用更為方便。
用久了男性化的辦公本,這款女性化的辦公本可以滿足多數女生對于筆記本顏值的需求。輕薄便攜而且拿得出手,都市白領女性的新選擇。
SUS華碩 Zenbook 13.3寸香檳色全鋁超極本,UX305UA全鋁材質,0.6寸的超薄機身,優雅大氣的香檳金,僅重2.86磅。i5-6200U 2.2GHz處理器, 8GB內存, 256 SSD硬盤, 10 小時續航,802.11ac雙頻網卡,10小時續航,Windows 10系統。Amazon現價9.99。
華碩是目前全球第一大主板生產商、全球第三大顯卡生產商,同時也是全球領先的3C解決方案提供商之一,致力于為個人和企業用戶提供最具創新價值的產品及應用方案。華碩的產品線完整覆蓋至筆記本電腦、主板、顯卡、服務器、光存儲、有線/無線網絡通訊產品、LCD、掌上電腦、智能手機等全線3C產品。其中顯卡和主板以及筆記本電腦三大產品已經成為華碩的主要競爭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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